番外-7-《长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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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板娘看一眼向芋手上的钻戒,轻扬眉梢,“是订婚了,还是已经结婚了?”

    向芋笑起来,眼里露出一些温柔的愉快:“已经结婚小半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岁数大了,我现在啊,就只喜欢温情的、甜的场景。前些天收拾屋子我还想呢,要不要把你们的照片撤下来,在我看来那真的很遗憾,但幸好我懒一些,放那儿没动,能看见你们俩在一起真好。”

    除夕的“梦社”还是不乏形只影单者,靳浮白习惯性地紧握着向芋,和她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他们被老板娘邀请着在天台上坐到了一桌,老板和朋友们抬来两箱啤酒,有一箱是果味的,适合女性喝。

    夜幕挂着一轮玲珑月,幸而是远郊,篝火还能燃,烟花也能放。

    街上有孩子放了鞭炮,噼里啪啦的,热闹得听不清楚身边人说话的声音。

    风里裹着爆竹味,靳浮白帮向芋把毛毯裹紧,在她耳旁问:“要不要喝啤酒?”

    向芋摇头:“你喝吧,回去我开车。”

    记忆里向芋对于啤酒还是挺喜欢的,夏天天气热时,她也会喝一点。

    不过她说不喝,靳浮白也就没再问,还以为她只是今天不想喝。

    “梦社”老板热情地问靳浮白:“兄弟,喝几瓶啤酒吧?”

    “不了,谢谢,回去还要开车。”

    “你老婆开不了吗?喝点呗?”

    靳浮白笑着:“她也能开,不过回去时太晚了,不让她开,免得挨累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就打老板几下,说,看看人家的老公,多知道心疼人!

    回去路上,向芋在副驾驶座位里睡着了。

    距2013年已经8年,这条路路比从前好走不少,路灯也明亮,周围不再荒凉。

    偶尔有新城耸立着高楼,招商广告铺了百米之长。

    靳浮白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扶在方向盘上,偏头看一眼熟睡的向芋,突然记起,快到她经期了。

    他把暖风调高一些,本来无意吵醒她,但他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,惊醒了向芋。

    她半睁开朦胧睡眼,又闭上,慢吞吞伸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两下。

    屏幕没反应,向芋才反应过来,这是自己的手机,玩游戏玩得,早已经没电自动关机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要紧信息,不用看,你睡。”靳浮白说。

    “不睡了,陪你一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向芋坐直,摸出靳浮白的手机按亮,“你堂弟发来的,要看吗?”

    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,一片灯火通明。

    更远处的地方是黛色善行轮廓,层层叠叠,显露出一些冬日光秃树干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帮我看看他说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‘相关人员已入狱,祝堂哥新年快乐。’他说已入狱?什么已入狱?”

    向芋纳闷地睁大眼睛,认真地又看了一遍,“谁进监狱了?”

    靳子隅这个堂弟,做事目的性很强,挑在这个新年刚到的时间发信息过来,没可能只是拜年。

    靳浮白早有预感,听向芋用未消睡意的倦嗓,迷茫读出来时,他还是笑了笑。

    怕向芋担忧,他单手扶稳方向盘,握一握她的手:“别慌,是当年肇事的人。”

    当年靳浮白车祸,凭借骆阳那点微弱的人脉,又是在国外,根本找不到肇事者。

    这事靳浮白没再提起过,向芋也不好再问,只是每次生日许愿,都要诅咒一遍,所有坏人都不得好死!

    现在听他说坏人被绳之以法,向芋很是开心。

    她从羽绒服口袋里翻出几个盲盒,又是唐予池送给她的sonnyangel,她说有这么好的事情,肯定能拆出来限量版。

    盒子打开,1月份官网刚宣布发行的隐藏款,掉落在羽绒服上。

    向芋举起来给靳浮白看:“你看!果然就很幸运啊!”

    是从来没有过的运气,向芋想,如果另一件事也能心想事成就好了。

    她希望,经期不要来。

    开回市区想,向芋有些汗意,拉开羽绒服:“怎么暖风开这么足?”

    “快到你经期了,怕你烦老毛病。”

    向芋手放在小腹上,张一张嘴,到底没说话,眼里却是糅满了温柔。

    正月初五,靳浮白的堂弟靳子隅来过一次。

    向芋在秀椿街口见到他时,是没反应过来的。

    毕竟这位堂弟,她也只是在电视里面短暂晃过的一帧里,见过瞬间。

    那时她留意到褚琳琅嫁的并不是靳浮白,而新郎的模样,她也只记得,自己很不甘心地认为那位堂弟绿了靳浮白。

    他们同行的一路,靳子隅都在通电话。

    向芋是听到那句,“褚琳琅,什么叫形婚你不懂?人我没领到你跟前,你管我和谁吃过饭见过面?”,才顿了顿脚步回眸。

    看清楚了身后男人的长相。

    靳子隅很敏感,察觉到向芋的目光,也跟着停住脚步。

    只是一眼,他就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,挂断电话,满脸笑容:“嗨,嫂子。”

    向芋反应也算快,只短暂地怔忪,然后笑着同他打招呼:“堂弟吗?什么时候来的帝都市?”

    那天靳子隅和靳浮白具体聊了什么,向芋没听。

    只听到靳浮白送人出门时说,集团的事不用再找我。

    正月初六,李侈来时,穿着一身西服,拎着车钥匙进门,走得摇曳生姿,颇有几年前春风得意的味道。

    问其原由,原来是买了车子。

    李侈说,靠自己赚钱买车,真他妈香!!

    “什么车啊?”

    向芋抱起迪迪,问李侈:“你以前特别钟爱的那款?”

    她对车子并不敏感,只隐约记得,李侈以前车多,什么颜色都有。

    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那会儿帝都市还有三轮车可坐,停在校区外面或者街口,一块钱一位。

    现在发展得日新月异,那天她还看见某公司旗下无人驾驶的外卖配送车在郊区做道路测试,不久后也许就要投入市场。

    电动汽车挂着白配青色的牌照,满街跑。

    最初电动汽车做测试时,向芋坐在李侈场子里,听他说电没劲,像是老年代步车。

    结果李侈把车钥匙拍在桌子上:“买的电动汽车!”

    “你以前不是说像老年代步车么?”

    “那不以前么,愚见,愚见!靳哥换车不也换的电动汽车?我想了想,觉得靳哥说得对,汽油是不可再生能源,还挺污染环境的,干脆换个电动的,也挺好。”

    向芋觉得这个世界真神奇,以前的败家子们,现在都聊上环保了。

    他们男人凑在一起要聊正事,聊车子聊工作,向芋干脆带迪迪出去玩。

    早晨才下过一场轻雪,天色还未晴,稍显闷闷。

    向芋带着迪迪去秀椿街玩了会儿跷跷板,怕孩子冷着,不敢逗留太久,买了热奶茶往回走。

    秀椿街是帝都市老街道,有些小胡同,向芋带着迪迪穿梭着胡同回去。

    小孩子都喜欢这些未知的新奇的地方,回到家里还在兴奋。

    靳浮白和李侈坐在客厅,正喝着茶,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姑娘,被风吹得脸颊粉红,嘻哈笑着从门外进来。

    “爸爸,靳伯父!刚才伯母带我去胡同里玩啦,特别有意思,还买了糖葫芦!”迪迪捧着奶茶,一路小跑着进了客厅。

    而靳浮白的目光早已经越过迪迪,看向他的妻子。

    向芋拿着糖葫芦,对靳浮白笑一笑。

    她帮迪迪拆掉围脖,很细心地叮嘱:“迪迪,如果陌生人说,带你去胡同里玩,你不要去,除了伯父伯母和爸爸,谁说带你去,都不要去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呀?他们找不到卖糖葫芦的爷爷吗?”

    向芋忽地收敛笑意,很严肃地看着迪迪:“胡同很危险,在你长大之前,只有亲人能带你去,明白吗?”

    迪迪一怔:“伯母,会有坏人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这番母性的对话,落在两个男人耳朵里。

    李侈笑着打趣:“嫂子,你现在可很有严母风范啊,什么时候准备要个孩子啊?”

    向芋起初只是笑笑,但她表情里的欲言又止,成功让靳浮白愣住。

    她计划了这么多天,此刻真的有些得意,也就一脸得逞地看着他:“我早晨验过了,两道杠。”

    靳浮白没当过爸爸,也没研究过验孕试纸这种东西。

    他还在反映这句话的意思,身旁的李侈已经吐出一连串的恭喜,然后十分有眼色地抱着迪迪跑了,给靳浮白和向芋留下了单独的空间。

    跑到门口,还顺手拉走了刚回来、一脸莫名其妙的骆阳。

    “哎哎哎,李哥,你拉我去哪啊?”

    “拉你去看雪!”

    “啊?雪不是早就停了吗......”

    “跟我走就对了,哪儿这么多废话!”

    屋外人声渐远。

    向芋故意说:“靳先生,这段时间要辛苦你自己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了,妈妈是不能做的,对孩子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靳浮白平时并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很大的男人,他永远优雅又永远从容,向芋很少见他这么兴奋狂喜的时刻。

    他甚至抱着她转了一圈,不住地说着,向芋,辛苦了。

    向芋摇头,肚子里的小生命让她变得很温柔很温柔。

    “靳浮白,我们会有很美好的以后,你会是个很温柔的爸爸,我也会做一个慈爱的妈妈,我们的孩子会跟着骆阳在院子里喂流浪猫,会在养老院里学会尊敬老人,无论是男孩或者女孩,都会爱这院子里春天的梁上燕,夏天的花,秋天的落叶和冬天的雪,他/她会爱这个世界,也会在爱里成长。”

    因为,他/她的爸爸非常非常爱他/她的妈妈。

    而妈妈,也非常非常爱爸爸。

    靳浮白听着听着,忽然偏头,抬手抹了一下眼睑。

    再转头,这男人眼眶泛红,他把手小心地把手贴在向芋肚子上,温声说:“欢迎你,小家伙,从今天起,让我们一起爱你妈妈,好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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