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绫烟烟感觉衣襟里有一块暖融融的东西,像一团柔软的水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,身上的寒意慢慢褪却。 背着她的人身板瘦弱,每走一步路,手臂便颤抖一下,力气将近枯竭。 “师姐,你醒了吗?”夏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。 “怎么……是你背着我?”她喉咙干涩,努力撑开眼皮:“姜师兄呢?” 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。”夏轩双腿都在打颤,他没姜别寒那么大的力气,已经快坚持不住了,“刚刚是白姐姐救了我们……” “阿梨?” 夏轩再也撑不住,腿一软两人都摔在地上,他忙把自己师姐扶起来:“对、对不起,师姐你没事吧?” 一枚方方正正的玉牌从绫烟烟衣襟里滚出来,她将玉牌摸到手心,怔然凝视:这枚玉牌……不是薛道友的吗? 夏轩手指尖上摸到一点黏糊糊的东西,借着符纸火光仔细看了眼,面色刷地褪得雪白:“这是血?” 草丛里星星点点一行血迹,沿着叶尖往下淌,凝固成暗红色的血块,一路延伸。 草地上横躺着的一条人影,身下全是血,周围的花草被血液黏在一起,几乎凝固成了一整块。 夏轩才看一眼便惊恐地捂住嘴:“师、师姐,是他!” 仰躺在地的少年七窍流血,脸上布满漆黑的皴裂痕迹,仿佛一只做工精良的花瓶被不慎砸破,四分五裂。 他半睁着眼,奄奄一息,目光如死灰,艰难地喘着气,像一只漏风的破风箱。 “樊清和?!”绫烟烟跑过去扶起他:“你怎么在这里?你姐姐呢?” 满脸鲜血的少年僵硬地转动眼珠,木然呢喃:“姐姐?……为、为什么?” “你说什么?”绫烟烟低耳努力辩听:“樊妙仪她怎么了?” 樊清和喉咙里发出破碎的血沫翻涌声,说不出一句话。另一侧的黑暗里,却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冷笑。 轮椅碾过枯枝,哔啵一声。双腿尽断的男人坐在轮椅上,头颅歪斜在一旁,比第一回见面更加颓唐,只有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如鹰隼,“你们都被那个女人骗了。” 夏轩愕然:“你说什么?” “你以为你们被迫在此地滞留只是巧合?”叶逍冷笑道:“我告诉你们,那个女人一连数日都在渡口守株待兔,为的就是等你们途经此地,无船可坐,被迫借住风陵园,然后今夜将你们一网打尽!” 夏轩好似还没转过弯来:“那寇小宛呢?” “你说她啊。”叶逍放在轮椅上的手紧了紧,“你难道不知道,她俩是一丘之貉吗?” 绫烟烟面上血色悉数褪去。 所以樊妙仪那天跟她倾诉的那一番话,只是在她面前装不和,为了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寇小宛身上。 “那你的腿……” “我的腿?”叶逍神色恍惚,扯了下嘴角:“那女人应该又跟你搬出那套说辞了吧?我为了救她摔下寒潭,双腿残废,她这些年一直在照顾我,为我寻觅良药,我却不领她的情,是不是?” 绫烟烟面色凝重,没有说话。 “没错,我确实是为了救她,至少当时的我视她如命。”他忽地扯开衣领,拔高声音:“可她之后居然在我身上下蛊!我为她付出这么多,一朝成了废人,她便将我弃如敝屣!” 男人靠近胸口的皮肤上,绽放着一朵姜黄色、铃铛模样的小花。 樊清和剧烈咳嗽起来,一股污血从他嘴角涌出,整个人从绫烟烟怀里滚下去,翻身摔在草地里。 “你看,”叶逍冷笑不止:“这个女人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去手。” 少年后颈上一枚漆黑血洞,泉眼似的往外渗血,一只蛊虫在洞口探头探脑,他整个人和那婢女一样,像放了气的气球瘪下去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 绫烟烟当机立断,将那只蛊虫挑飞出去,半跪下来摁住他伤口,他喉咙里嗬嗬的风声逐渐变弱。 “你们还不走?”叶逍仰躺在轮椅上,语气苍凉:“要在这等死?” “这个法阵没办法破坏!”夏轩按捺不住:“你知道法阵的阵眼在哪吗?” “我?”他了无生趣地笑起来:“我是个任她鱼肉的废人,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些?” 他笑声古怪,像是早已超脱生死,笑看他人徒劳挣扎。 绫烟烟安置好樊清和,还没站起身,地面突然震颤起来,有如蛟龙动脊,雷霆万钧,一路尘泥飞溅,身下撑开一道裂隙,似不断膨胀的血口,将她整个人吞了进去。 夏轩站得太远,鞭长莫及。 电光石火间,一道剑光几乎是俯冲着撞过来,裂隙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弯弧,墙壁轰然粉碎。 烟尘四起,拄着剑的玄黑身影往前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定,满脸鲜血泥尘,身侧的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,合力撞开这堵墙壁,使他右手旧伤再度崩裂,血肉模糊。 夏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:“你们终于来了!” 叶逍远远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,面色阴霾。 “没事了。”姜别寒抱紧怀里的人:“我们来救你们了。” 薛琼楼站在他们身旁,眼神晦暗,目光缓缓扫视。 血口一般的裂缝、血点四溅的墙壁、血流成河的草丛,每一处映着斑斑血迹的细枝末节都倒映在他眼底,找不到那抹本应出现在这里的身影。 “绫道友,”他面色阴沉,“白梨没和你在一起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