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:一年以后-《作践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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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挪威,远比你想象的更美,一个无限接近天堂的国家,追寻极光之路。

    两人从申城飞往挪威,已经是一周以后了。

    虽说是去参加挪威制药的年会,但无非也就是一个盛大的晚宴。两人作为嘉宾参加,在派对上的时间,大部分都是许青舟吃吃喝喝看热闹,而陆承则需要进行社交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社交这件事情有些无聊,于是当别人偶然问道,季涵为什么没来的时候,陆承便会跨了整个会场找到许青舟,然后认真的介绍说。

    ididn'tbringmysecretarybutmyfamily,thisismyhusband.然后恶作剧似的,看着旁人惊讶又必须被抑制的神情,从中品味到愉悦。

    他在party上收到了无数名片,最后都被塞进了许青舟的口袋。许青舟替他分门别类的整理好,录入到手机里,偶尔瞥到了一两张带着暗示意味的留言,他就将那个人的名字悄悄放进了骚扰名单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许青舟并不是头一次知道,陆承很受欢迎。

    但是在两个人一起的一年中,他确实是开始因为陆承很受欢迎这个事实,越来越多的感觉到了烦恼和困扰。

    当然,这也可能是因为,他对陆承,慢慢投入了更多的占有欲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年会只有一晚,两人参加完年会,很快就离开了奥斯陆,去往特罗姆斯。

    特罗姆斯是整个挪威最适合看极光的郡。其首府特罗姆瑟,也是整个挪威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,它是全世界最北的城市,有着北极之门的称号。而整个特罗姆瑟最标志性的建筑,则属北极大教堂了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许青舟和陆承到的时候,还是白天。整个城市覆盖着一层白绒绒的雪,教堂的三角形尖顶,与周围被染白树木,整个场景都干净得仿佛是一件即将献给上帝的礼物。

    许青舟和陆承开着租来的车,把车停在了后堂后面的广场上。停好车绕到前面的时候,一路地上有着散落的花瓣,不同于这个时节。许青舟感到好奇,指给陆承。等他们绕到了教堂正门,才有人正在举办婚礼。

    教堂的门敞开着,并没有闭馆。门口围了些游客,也客气地并未进去打扰,

    主持婚礼的神父面前站着一对新人,金色头发穿着白色婚纱的美丽新娘,与有着一头大络腮胡子,略微有些壮硕的黑西装新郎。

    许青舟看了一眼,就转开了头。他不太习惯盯着别人看,好似总觉得这样不太礼貌。但事实这种行为更多的是因为许青舟自身的不自信。他会因为看向别人而感觉些微尴尬。于是他拿着相机,转身去拍建筑与风景。

    北极光大教堂有着整个北欧最大的花窗玻璃。在阳光的照映下,泛着五彩斑斓的迷离光影。画上的线条勾勒着人们双手高举恍如朝圣的意象,绚烂如梦。

    许青舟举着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,感觉都无法用静态的画面去描述这种带着神圣而神秘的美。他于是放下相机,转头去寻找陆承。

    陆承仍旧站在教堂门口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新人。

    在神父的宣告下,新浪给新娘戴上了戒指,新娘用手捂着脸,发出感动而喜悦的哭声。宾客们站起来献上掌声与祝福,他们相拥而吻。

    背后的彩色玻璃洒下斑驳的光,仿佛为这场纯洁而神圣的仪式镀上了某种带着非凡而伟大的意义。

    陆承长久地看着那对新人,而许青舟在看着陆承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婚礼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,陆承在教堂后面的空地上找到许青舟。

    “拍完了吗?拍完了教堂,我们从后面的缆车就可以直接上山了。晚上应该可以看到极光。”

    许青舟蹲在地上,正带着手套,用地上薄薄的积雪堆雪人。

    他看到陆承过来,笑了下,拍拍手站起身,拉着陆承走到广场的一块空地上站定。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站着别动。”许青舟说。

    陆承有些不明所以。然后他看见许青舟拿着相机走到他身前,立起三脚架,对着他与他身后的教堂,来来回回摆弄了半天相继。

    陆承站了好一会,也没有不耐烦。他笑道:“你要拍我吗?”

    许青舟摇了摇头,不断调整角度,最终设定好相机以后,走到陆承旁边。

    “拍咱们,合影。”

    说完以后,他回头看了看那面壮丽而迤逦的彩色玻璃。

    快门声响起的那一刻,许青舟拉过陆承,双手搂住他的脖子,与他在广场上忘我的亲吻。光打下来,透出细细碎碎的斑点。背光的场景让他们的身影更像是暗色的剪影。彼此相拥的两个影子,背后是巨大的教堂与彩色玻璃。神秘的五彩的光,仿佛透过另一个维度的世界,照耀着两人。神圣的金色耶稣在玻璃上摆出受难的身影,在苦难背后是一种更伟大而壮阔的恩泽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仿佛某种神赐般的平静与璀璨,像是极光一样漫过。一切静态画面所无法表达的,有关于震撼与美的体验,已在纠缠的唇齿间,被身体好像碳酸饮料里破裂的气泡般沸腾的细胞,深刻的记住了。

    那种铭记是关乎于情感的,关乎于爱的。

    一切世间风景,再其面前,都黯然失色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两人在挪威玩的尽兴至极。

    他们在特罗姆瑟的山顶看到了极光,然后又回到奥斯陆霍尔门科伦山上滑雪。等到白天滑得精疲力尽,晚上就在山脚下的木屋旅馆里做些亲密私语的事情。他们会一起窝在暖和的被子里,依偎着闲聊,或翻看着许青舟拍的照片。

    教堂下接吻的那张照片,被许青舟传上了自己的社交账号,获赞无数。

    陆承笑着打趣说:“许青舟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。”

    每当这时候,许青舟就会勾着嘴角不说话。然后用小腿与他轻轻蹭着,过了很久,才悄声问他:“那不好吗?”

    陆承觉得,那分明再好不过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可能在许久以前,他们从未想过,有一天自己会同对方一起走过世界的角落。

    可是当很久以后,这一切真切的发生着,他们又都觉得,一切仿佛是命中注定,本该如此。

    曾经彼此刻骨的仇人,最终却变成了铭心的爱人。爱与恨仿佛是手掌心的两面,那么浓烈而鲜明。

    或许这世间的相依缘起——就是这样奇妙吧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从挪威回国以后,陆承很快就忙了起来。年底的事情断断续续都要收尾,他能空出一个假期已属不易。陆承忙的时候,许青舟就会“宅”起来。每天在别墅里修修照片,做做家务什么的,顺便也等待着自己的摄影展举办。

    月中的时候,陆承要去首都出差。临出发的时候,突然需要一份旧资料。彼时季涵容律都忙的脚不着地,他便拜托了许青舟去拿。

    那份资料存在陆承文市公寓的书柜里。是一个牛皮纸袋子封装的盖章合同。许青舟记下来,只身开车去往旧公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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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文城的公寓因为许久无人居住,早已经蒙上了一层尘土。许青舟进屋之后先是开窗通风,又将空气净化打开了好一会,才感觉空气渐渐变得清透。

    陆承需要的文件就放在办公桌旁边的书柜里。书柜带锁,里面罗列了一些旧合同。许青舟用钥匙打开柜子,拿了文件。然后很突兀的,在那个柜子里看到了一些自己的旧物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箱子是许青舟之前从学校离职时,搬回来的教案和书,还夹着许多学生写给他的贺卡。许青舟心血来潮,就拿出来翻了翻。把箱子塞回去时,偶然看见了一个掉在书柜角落里的本子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棕色的牛皮封面本,陆承公司统一印刷的。许青舟在陆承的书房看到过很多个同样的本子,他喜欢放在手边,随手记一些东西。一组电话,一个药物名称,一行英文,一组数据。

    更多的时候,会在上面胡乱的写写画画。

    许青舟心血来潮,突然就做贼心虚似的,左右看了看空房子,然后将那个本子抽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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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本子里面有着许多杂乱无章的零碎信息和内容。似乎发生在前年,那是陆承被羁押的那一年。上面的信息不知是在之前还是之后,一开始抄录了许多相关的法条。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日期。陆承有个很不好的习惯,有时想事情或者打电话的时候,会在本子上随手写写画画。在他们关系一度纠缠的时候,许青舟整理陆承的书桌,有事会在他随手记的本子上看到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 在这个本子里,不意外的,有许多页上,也出现了许青舟这三个字。

    陆承写字并不好看,歪歪扭扭,又很潦草。但唯独两个名字写的很漂亮。一个是他自己的名字,另一个就是许青舟。

    前者是因为日常总要在文件上签字,所以有去专门练过。

    而后者大概就是因为,曾经写了太多遍。

    他写许青舟三个字的时候,许的一竖会拉得很长,而舟字的一横也会写的很平。三个字连起来,好似一幅峰峦叠嶂的山水画。

    许青舟看着看着,不知道为什么,嘴角便挂上了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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