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没有任何迟疑,他直接打断我:“没有,一次都没有。” 没有心灵的背叛,也没有肉体的出轨,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责怪他,除了善意的隐瞒。我隐隐从叶正宸听似合情合理的解释里品出了一些隐瞒的味道,因为他的解释太理所应当,如果事情都按照理所应当的方向发展,他不需要担忧、隐瞒,更不必受喻茵的威胁…… 我仔细思索,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,又与她保持着来往,他们一定有什么关系。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。 “你们有过婚约吗?” 我仔细看着他的反应,欲捕捉他眼光中的闪烁,以判断他是否骗我。事实上,没有这个必要,叶正宸根本没有打算骗我,他沉默了,垂下脸,避过我探究的眼神。 这就是答案,火热的期待随着这个答案的揭晓骤然冷却,思维也如被冰冻了一般冷静下来。 “难怪……难怪你从国内回来就跟我分手。”一个男人,迫于家庭的强势,与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订婚,偏又遇上喜欢的人,他挣扎过,矛盾过,最后情感战胜了理智,背弃了自己的誓约。 我找不到责怪他的理由,毕竟,一个男人犯的错缘于爱你,那么,无论他做了多么不该做的事情,都可以谅解,至少我能谅解。至于喻茵……我无法理解她长久的沉默,更读不懂她对着我时浅浅的笑意,换作我是她,我早已选择放手。 我双手捏着被子,收藏好内心汹涌的酸楚:“你走吧。” 他倏地抬头:“你……还是不能原谅我?” “我不怪你。”我给他最后的微笑,尽管很难看,“你该向她请求原谅,而不是我。” 他有些急了,急着向我许诺:“你给我点时间,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。” “你想怎么处理?” “你能不能相信我,给我三年时间,三年之后,我一定——” 一股怒火急涌而上,我的手比思维快了一拍,一个耳光扇过去:“叶正宸,你当我是什么?小三?” 我太失望了,在他眼里,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自尊、由他随意践踏感情的女人。 “我知道这很委屈你,可是,我真的身不由己。” 好一句“身不由己”。他身不由己,就可以欺骗我的感情,就可以背叛他的未婚妻。我曾经愿意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,竟是这样不堪的人。是我瞎了眼,还是他的演技太好了? 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,他皱着眉为我擦去泪水:“丫头,你想我怎么做?” 是啊?我想他怎么做? 我跑进洗手间,里面还摆着属于他的东西。我把冷水放到最大,拼命用冷水洗脸,逼着自己冷静。不停有水从脸上往下落,我不停地用冷水洗脸。 我从镜子里看见他,他站在我背后,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说,却无法说出口。 我说:“你走吧。去好好做她的未婚夫。” “我不走!”他冲过来,从背后抱紧我,他对我说,他不是没有努力过、挣扎过,为了不伤害我,他选择跟我分手,与我形同陌路。他听得见我哭泣,看得见我瘦削,却不敢对我说一句安慰的话,就是害怕控制不住自己。 他坚持了四个月,煎熬了四个月,理智一秒钟的脱轨,便铸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。明知是错,他只能一步步错下去。 他对我说:“丫头,就算背弃责任,我也要跟你在一起。” 听他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抓起他的东西,回身砸在他身上,“滚!拿着你的东西,滚!” 他一动不动,东西从他身上摔在地上,沉闷的撞击声接连不断…… 我用尽全力对他大吼:“叶正宸,你记住,我永远不会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,永远不可能!” 他说:“我们在一起这么久,我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?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,相信我不会辜负你?” 我坚定地摇头:“我不会再相信你。” 他走了,轻轻地锁上我的门。 落寞的背影又一次文在我心头,一针一针地文上去。 水龙头里的水不停在流,漫过洗手池,流在地上。我扶着墙壁,慢慢蹲在地上,一样一样捞起被水漫过的牙刷、毛巾、破碎的玻璃杯……丢进垃圾桶。 我真的希望水能漫过我,淹没我的心跳,那样,我的心才不会再想他。 那天后,我再没见过叶正宸,他好像从我的生活中安静地消失了,又像是从未出现过。不计算哪天假日,不去想今夕是何夕,我专心去上课,专心记笔记,专心在研究室看资料,全心全意养我的细胞。 叶正宸给我写的总结我也专心在读,他的每一条注释我都会读上无数遍,上面画满了重点符号。对我来说,他写下的一个感叹号都是重点中的重点。 养细胞养到关键的几天,我干脆搬了被褥住在研究室里,每隔三个小时就穿上防护服去观察它们一次。有一次,藤井教授一大早来研究室,看见我正在收被褥,非常奇怪。我告诉他我在养细菌,要时时刻刻关注。从此,他对我的态度变了,越来越亲切,居然还告诉我:要注意休息。 我也客气地对他说:“谢谢!” 在日本待得久了,我变得越来越虚伪。我笑着和朋友聊天,兴奋地拉着凌凌去逛街,让别人以为我过得很好,其实,我几乎每次躺在床上,裹紧毫无温度的被子,都会记起叶正宸经常被我枕麻的肩膀,记起枕头上我 们相扣的两只手。失眠时,我在黑暗里盯着满墙的“正”字,一笔一画地慢慢数数。 有时候,隔壁传来歌声,是婉转动人的《爱》。 我咬着自己的手背默默流泪,虚伪得连哭也不肯让隔壁的人听见…… 还有一次,我煮了满满一锅面,想给他送去一些,又咬牙忍住。我打电话给秦雪,她说吃过了,我又打给凌凌,她说在研究室做实验。 我索性一个人吃,把面全都吃光。凌凌回来找我的时候,我刚把面吃完,红着眼睛对她笑笑。 她叹气,深深地叹气,我还虚伪地说:“我没事。” “你和叶正宸吵架了?” 我继续摇头:“不是吵架,是分手。” 她并不惊讶,笑着寻我的开心:“又分手了?” “凌凌……”我认真地看着她,“要是你爱的那个人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妻,你会怎么做?” 凌凌不再笑,她走到阳台上,看向对面那片樱花林。鲜花已经不再,徒留满枝绿叶。 “那要看他想怎么样。” “如果他让你等呢?” “他……”提起那个人,她眼中浓浓的哀伤无法掩饰,我想她一定爱惨了那个人,“如果是他让我等,我会等他,多久都可以……” 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个“他”是谁,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值得等的人。 她幽幽地叹息:“因为,有些人,你爱过了他,就没法再爱上别人……” 凌凌走后,我站在阳台上,一夜未眠。 我对自己说:有些人,你爱过了他,就没法再爱上别人。比起一生的遗憾,三年的等待并不漫长…… 然而一想到喻茵的神情,我就没法说服自己,真的没办法。 天亮了,我洗漱完毕,强打精神准备去上课,冯哥跑来敲我的门,问我见没见过叶正宸。 “我十几天没见到他了。”我告诉冯哥。 他说昨晚大家在食堂聊起叶正宸,都说好久没见过他了,就连医学部的小林也没见过他。昨晚冯哥打他电话,他的手机关机了。我猛然想起隔壁偶尔传来的歌声,轻飘飘如天籁。 天色阴沉,天空中布满了灰蒙蒙的浮云,走廊恍若在我的脚下塌陷,我忙扶住围栏,勉强站稳。 下一秒钟,我鞋都没顾上穿,冲到叶正宸的门前,用尽全力按门铃,一边按,一边拍打着他的房门。 “师兄,师兄!你在不在?你开门!” 里面没有回答,没有声音。我开始砸门,疯了一样地砸:“叶正宸,我知道你在,你开门。” 他还是不回答。我周身的血液凝成了冰,冰凉的手死死地拉住门把手,声音都变了调:“你不要吓我……你开门,快点开门!” 冯哥把我拖到一边,狠狠地用脚踹门,对着里面大吼:“叶正宸,你开门!” 里面死一般宁静。我吓得连连后退,这一次真的犹如坠入万丈悬崖,摔得粉身碎骨。 “你等等,我去楼下的办公室借钥匙。”冯哥说。 我盲目地点头,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 冯哥跑下楼。我一秒钟也不能等,我要知道他怎么了,我没法等。踉跄着跑回房间,我拿了把椅子跑到阳台上,踩着椅子往那道两米高的挡板上爬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,只觉身后有股巨大的力量推着我,我一下子就上去了。 身体伏在隔板顶端,再看看下面,我一阵头晕。 叶正宸的房间,淡绿色的窗帘合着,里面什么都看不到。我一咬牙, 闭着眼睛跳了下去。身体一沉,我摔在了地上。顾不上脚踝尖锐的刺痛,我以最快的速度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冲了进去。 我认识的叶正宸从来都是衣装整洁,挂着最阳光的笑容,我从未想过有一日,他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,像个死人一样。他一向整洁的家里摆满了啤酒罐,满地都是,房间里还有一股刺鼻的酒气。 我扑过去抱住他。他的身体还是软的,还是热的,我才算找到点力气,拼命摇他:“你到底在干什么?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 然后我伏在他身上,放声大哭。我什么都不想做,只想哭。 这不是我认识的叶正宸。我认识的他不该这么脆弱,只因为感情上遇到了一些挫折,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。 我以为我很了解他,原来,我真的不懂他。 冯哥和公寓办公室的人从外面打开门,跑进来。冯哥看见我,有点惊讶,又看看开着的窗子,这才明白过来。 冯哥二话不说,背起叶正宸就往丰中医院的方向跑。我当时已经彻底乱了,脑子里空白一片,也忘了救护车的事情,就知道跟在他后面跑。 医院里,急诊室的医生紧急给叶正宸输液,一边输液一边检查。我追在医生后面问:“医生,他怎么样?有没有生命危险?” “没关系,还有救。你去外面等着……” 我这才松了口气,坐到外面的椅子上,揉着红肿的脚踝。 冯哥跟着我出来,抹抹额头上的汗,喘着粗气道:“两个人在一起,闹别扭,吵吵架,这很正常,你们两个至于弄成这样吗?” 我不说话,没有语言能表达我的心情。 冯哥气坏了,气得满地绕圈:“你,唉——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,他都已经这样了,你还不能原谅他!” “……” 当时我脑子里乱七八糟。之后再想起这件事,我特别佩服冯哥的推理能力,只看到这一幕,就知道叶正宸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是为了我,知 道我和叶正宸闹别扭,还能猜到是我不肯原谅他。 理工科的男人,逻辑思维果然强悍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