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明人易,明己难。”范闲感叹说道:“岳父大人识人识己,识时识势,实在有太多值得我学的。” 史阐立心中微微一动,联想到目前京中朝阁仍空,只是由门下中书那几位大人协理着政事,小声说道:“老师,您日后终也是要成一朝宰执。” 范闲苦笑一声,骂道:“别试探我,我没那个兴趣,也没那个能力,治理一国,哪里会真的像煮小鱼儿那么简单?我啊,将来管着监察院是兴趣所在,办理内库,那是陛下旨意,旁的事情,我是不会做的。” 史阐立笑道:“老师这话有趣,不过单提这两处,也足够羡煞旁人了。” “告诉你一个消息,你就知道陛下在岳父告老之后,便根本不准备重设宰相一职。” 范闲站起身来,拄着拐杖,挪到窗边。推窗嗅着雪地上来的清风,幽幽道:“告老地文书阁大人胡先生,已经奉诏起身,往京都来。” 史阐立大惊失色:“哪位胡先生?” “还有几位?”范闲并未回身,淡淡说道:“在你我尚是顽童之时,就力促文学改良地那位胡先生。陛下传他入京重为大学士,日后的门下中书,想来没有那位吏部尚书颜行书地位置。秦恒也要去做他的京都守备,门下中书……就是几位大学士领着,宰相一职再无重设地可能。” 史阐立默然,半晌之后才轻声叹道:“以往只知读书报效朝廷,如今才知道,原来朝廷之事,果然复杂无比,非外人所能揣测。” 一会儿功夫。他又高兴了起来,虽然今天听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办法入传,对于太学的广告事业也没有丝毫帮助,但是这些秘辛向来不传二耳,今日既然门师告诉了自己。将来数十年后,自己若有机缘将其编入国史之中,或者是出一《半闲斋主人山居笔记》,毫无疑问都会让自己在青史之中留名。 当然。门师必须是历史的胜利者。 想到此事,他心中有些隐隐兴奋,却听着门师不知为何望着窗外笑了起来:“你可知道,陈院长的真实年龄比陛下还小一些?” 史阐立喜乐之心一收,大觉惊讶,他曾经远远见过陈萍萍一眼,知道那位院长大人老态龙钟,眼看着就是要往黄土里去的模样。难道比正值壮年的陛下还要小? “小一个月。”范闲似笑非笑说道:“朝政太复杂,操心太多,自然就变成这样,我怀疑将来我会不会也未老先衰。” 窗外一片凄清雪地,廊柱尽头传来姑娘们打麻将的欢笑声,柔嘉那丫头又死皮赖脸地来了,叶灵儿这个贼大胆神经大条的家伙也从定州赶回来了,范府在苍山的别庄在冬天里总是这样热闹。与去年相比。似乎只少了一位远在北齐的小胖子。 范闲眯着双眼,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。与家中欢乐情绪完全相反地沉默着,在这个狗屎朝廷里为皇帝卖命,就像陈萍萍那样,还真是件很伤神的工作啊。每个人都似乎同时有好几张脸,每个人的手里都不知道握着什么样的牌,范闲不清楚别人地底牌是什么,所以他也一直将自己的底牌牢牢地握在手中,绝对不会轻易地打出去。 随着沙沙的声音传来,邓子越披着黑色雪褛来到屋前,正准备敲门,发现窗子开着的,范提司正在那里招手,他微微一愣走了过去,沉声说道:“信阳方面的后续人手已经退走了,院长大人遣了宗追过来,跟了过去。” 范闲点点头,那个叫宗追地官员与王启年并称双翼,最擅长的就是追踪,他不担心此人的安全问题,看着邓子越手上拿着的纸袋,很自然地伸出手去。 纸袋里装地是三处拟出来的情报分析,以及来往信件。 邓子越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,嘿嘿一笑说道:“有一封是从北边来的。” 范闲一愣,马上明白了,笑着骂道:“一大老爷们,别学那些妇道人家长嘴长舌。” 邓子越将纸袋交到他手上,捂着嘴巴,背转身走了。 望着这下属的滑稽模样,范闲忍不住又笑了起来。 借口京都要有人看着,将史阐立赶出门去,他这才破开大纸袋外面的第一道火漆,从里面抽出一叠信件,他略翻了一下,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海棠的来信,先前邓子越那般古怪,自然是为了这封信的缘故。 监察院地火漆用的是松香加银朱,没有用灯煤,安全系数更高,而且信封也是特的无缝式,不用担心途中有人巧手拆开。 先将京都启年小组的消息看了一遍,又将三处呈上来的各处情报看了看,范闲满意地点点头,各处的进展都很顺利,言冰云下手极快,崔家在劫难逃,风声传到江南,连崔家的姻亲明家都开始转移财货,这一招打山震虎,开始起作用。 最后将院报瞄了一眼,他才拿起了海棠寄过来的那封信,这是他向来地原则,做事情应该先公后私。但当他将海棠看似寻常地信看完之后,才后悔自己看的晚了些,哪怕只是这么一小会儿时间。 因为信上写地内容太令人震惊!范闲细长的手指捏着薄薄的信纸,禁不住竟是抖了起来,面色一片凝重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