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海棠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前两个意思。最后一个意思还是不甚了了,但心中依然涌起无数复杂地情绪,庆国朝廷内部虽然已有分裂之迹,但观庆国皇帝对于七路总督以及军方的强力控制。就知道庆国的统治本身,并没有出现根骨上的问题。 三石大师今夜临街杀人,不外乎就是以明技正声,向世人宣告,庆庙的祭祀,与朝廷,已经不是一路上的伙伴——虽然二祭祀并不足以代表整个庆庙与天下间的信徒苦修士,但这种表态。依然有着极强大的象征意义。 至于最后那个弃字,海棠也终于想明白了,三石大师心里也清楚,君山会地幕后主使者,比庆国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,今日行事,一方面是借狙杀夏栖飞,破坏庆国皇帝的施政大举。二也是……毅然决然地弃了自己。 或许这位二祭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。在失去了大祭祀的教诲与约束之后,三石大师又没有办法杀死皇帝。而且……庆庙祭祀根本不想因为复仇一事,而让天下黎民受苦。 对于三石大师来说,江南水寨众人,本身就是满身血污的歹徒,杀便杀了,没有丝毫怜惜之心。可是内心强烈的复仇欲望,与对局势的判断,与对天下黎民的担忧,让这位三石大师陷入一种精神的冲突之中,所以他才会将这些事情讲给海棠听,同时告诉她……自己只是心甘情愿当一个弃子。 “我回京都杀人,转告苦荷国师,我今天所说地话。” 三石大师沉默着,与壮阔身材极为不谐的忧郁着,转身离开已经破开一个大洞的院落。 海棠安静地站在原地,没有任何动作,心里想着庆庙的二祭祀就这样轻易地舍弃了自己,君山会却一定还有后续的动作,却不知道会针对远在江南地范闲,还是直接针对安坐京都的庆国皇帝。 看来这个天底下,有很多人,都不希望那名庆国皇帝过的舒服。 大齐应该如何应对? “三石?弃子?”范闲看着海棠,似笑非笑,眼眸子里却跳跃着阴火,“我听不懂你们这些人阴阳怪气的对话,我只知道……如果他真地是想舍弃自己,这时候就应该直接杀入皇城正门,与大殿下领军的禁军,与宫里的洪公公大杀一场,而不是跑到苏州城里,来坏我的事!杀我的人!” 最后两句话的声音高了起来,语气十分严厉。 “至于弃之一字。”海棠望着他平静说道:“君山会肯定不希望二祭祀这么早就暴露了身份,今天如果不是我在那处,大概也没有人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。” 这句话里含的意思很清楚,敌人们的估算出了问题,二祭祀杀人未果,于是干脆将弃就弃,将一切问题都在海棠地面前挑明了,以自己去吸引庆国皇帝的注意力,而隐去君山会其余的存在。 范闲冷笑道:“这位二祭祀未免也将自己看的太重要了……陛下这个人或许什么都没有,就是那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,却是比所有人都强烈些。如果我是你,我怎舍容那个光头就这么安生地走了?只是说几句油盐不加的淡话,便说服你不理不问,这位二祭祀看来还真有当说客的本事。” 这话看似寻常,其实却内含诛心之议。范闲在愤怒之余,很直接地表明,二祭祀与海棠的对话当中,有一部分海棠并没有直接说出来,毕竟这是庆国内政,海棠身为北齐人,为了自己国家地利益做出什么事情来,谁也说不准。 海棠也不生气。轻声解释道:“君山会肯定是要保明家地,而那位老太君也中了你地激将之计,请人来杀夏栖飞……这不都是你地意料中事?为什么还会如此生气?” 范闲一窒,没有料到海棠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地将自己阴险心思全展露了出来,皱了皱眉头,说道:“不错,我是想逼着明家出手,不过我没有想到。明家居然能请的动如斯高手……看来,我还是小看了所谓君山会。” 今夜江南居之前死伤惨重,夏栖飞带入苏州城的江南水寨好汉,被那一把厉刀杀死了八九成,而监察院为了保住夏栖飞的性命。也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,六处七名刺客死了一人,此时还有四人陷入昏迷之中,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。 自从范闲接手监察院之后。这是监察院损失最大的一次行动,由不得他不自责愤怒起来,明明事情都是自己计算中的事情,可惜最由于低估了对方地实力,而导致了这样的局面。 而最让范闲生气的是……在计划之中,一旦逼得明家出手,自己就可以借机大势出击,但所有的这一切。都毁在了长街之上,海棠的那声喊之中。 二祭祀? 庆庙二祭祀,顶多会与皇室打打交道,范闲如果想借这件事情查到明家身上,根本没有那个可能性,就算用监察院最拿手的阴秽手段进行栽赃,也根本不可能说服朝廷以及京都中的朝官们。 没有人相信,一个江南富族明家。就可以驱使庆庙二祭祀来充当杀手。 这个事实。让范闲产生了某种荒唐的挫败感。以往面对地敌人,就算不是对方做的事情。自己也可以栽赃让对方承认,如今明明是对方做的事情,自己正大光明地去追查,却没有人会相信! 他无奈地摇摇头,挥手说道:“朵朵你先去睡吧,先前我心情不好,说话冲了些,你莫要太在意。” 海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,皱眉问道:“今天晚上?”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那股灼热的感觉,面上重新浮现起温柔的笑容,轻声说道:“很晚了,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。” 为了今天晚上,范闲已经准备了许久,在此时却要突然放弃,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。 海棠有些讷闷地离开了书房。 范闲一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,略想了一想,便开始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,他必须把今天晚上发生地事情,向京都的皇帝陛下做一个汇报,其实在他的心里,并不以为二祭祀的出现是一个多么了不起地事情,但身为臣子,哪怕同样是不怀好心地臣子,也要在适当的时候,表现出某种因为关心而惶恐焦虑的态度。 写完了密信,他忍不住又拿起了旁边的一封信。 信上的字迹十分干瘪难看,正是那位叫做陈萍萍的老人手书。 信中陈萍萍没有说任何有关朝局以至官场的叮嘱,只是讲了一个小故事,一个乌鸦喝水的故事,告诫不在身边地范闲,不论是什么事情,做起来都不能着急,越是心急,有时候反而就越没有水喝。 往瓶子里扔石头? 这是一个欲夺之,必先予之的游戏。 范闲看着这封信,眉头皱了起来,今天在内库大宅院里,明青达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极为深刻,那位明家老夫子处乱不惊的本事,实在是很值得学习。 相较而言,被自己成功地撩动了情绪,便暗中通知君山会当街杀人的明老太君,似乎就有些不足为患了。 只是明家如今还是那位老太君掌权,这个事实,让范闲的心里轻松了少许。 第(2/3)页